说罢进到屋中,开门刹那,芸娣抬头凝神细看,从门缝里寻不到人影,等奴仆进去通报后出来,芸娣已冷静下来,“阿兄在何处。”
桓琨无奈,明日就将云大夫招来,与芸娣细说,果真如桓琨昨夜所说,不是什么大毛病,靠浸药能勾除,不过要急需休养,不然错过了最佳调养时日,会落下些难缠的病根。
直到靠近亮着灯火的书房里,奴仆在门外守着,见了芸娣来,行礼道:“还请三娘子稍等片刻,奴才去通报一声。”
芸娣发现一丝猫腻,还是那夜无意看见阿兄微湿的头发,仔细想起来,那夜寒气虽重却十分干燥,想来十分蹊跷,但又没什么证据。
如今瞒不住了,芸娣也知道他至今逗留在建康的原因,一路上忍着,待到进屋后,终于忍不住,扑到桓琨怀里,“阿兄还有什么还没告诉我?”
老奴仆不再多说什么,轻轻叹了口气,桓琨收拾妥当,提灯出门,此时夜深了,他未叫老奴仆伺候,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,却听到身后有细微的动静。
建康太过繁华喧闹,又处在旋涡忠心,不适合养病,云大夫特地挑了一处山清水秀之地,但桓琨推迟了,向芸娣瞒住一切。
芸娣不断摇头,抓着他衣角,颤声低低,“阿兄为何要骗我。”刚才她什么都看见了,现在心里像针扎般疼。
此时已过去半个时辰,深夜万籁俱寂,屋中时不时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,老奴仆劝道:“郎君这般瞒下去,也不是长久之计,早该听老奴的,尽早离京休养。”
兄长二字仿佛烫到心底,芸娣心中惊惶不安,之前与桓猊纠缠的一幕还是让他看见,“我不要大兄,不会再看他一眼,我什么都想清楚了,只有阿兄一个,不会再有旁人。”
桓琨将她哄住,忽然又咳嗽起来,拿帕子一掩又收进袖中,却
深夜之中,却隐约窥见对方的面孔,不由一惊连忙松开手,连忙抚她脖子,“可有受伤?”
芸娣一听哪还能让桓琨继续待在建康,立刻安排上行程,桓琨却道:“你安心在建康等我,有兄长护着,我也安心。”
芸娣道:“那就明日,明日不成,后日,总之你让他亲自过来,我要听云大夫的,不听你的。”
二人并肩而行,奴仆知趣没有跟上,就见他们逐渐走远了,背影依偎,在这深夜里互相取暖。
桓琨动声色往前走,正好一阵风起来,一处落叶纷纷的树下止步,身后那人也没做准备,直直跟上来,正要打住步伐,忽然就见桓琨转身过来,一把扣住她脖子,带足了狠劲,“说,谁派你来——”
桓琨分了心神,无奈点她眉心,“你呀,专等着我分神。”
“没了,只这一样。”桓琨拥她,轻轻拍打她后背,声音柔和,“本就不是大病,我也打算几日后具放下公事去养病,不如那时再与你说,免得你不必要的惊忧。”
桓琨吐出一口乌血,浸润他身躯的浴水早已变黑,他缓缓平复体内的淫毒,用巾子一点点擦掉唇角流到胸口上的乌黑血迹,擦完时整块白巾子黑透了一半,之后又擦拭全身,将自己浸到另一个干净的桶中,洗去浑身上下的药味。
奴仆站在书房外守着,就见两位主子忽然走出来,乍暖还寒时节,夜里寒露深重,迎面而来一股凉意,郎君将三娘子拥入怀里,用大氅裹着,就见里面露出一团光亮。
桓琨体内的残毒本快要勾除干净,却因这段时日操劳过度,起了不好的征兆,最及时的打算应当是尽快放下一切要紧事,休养治病。
桓琨含笑搂住她肩膀,“好好好,阿兄都听你的。”
老奴仆叹道:”老奴哪是说这个,三娘子那儿郎君至今瞒着,莫非要瞒一辈子?”
芸娣笑吟吟挽住他臂膊,“身体要紧,阿兄再要紧公务,若没一副好身骨也是白搭。”
支着粉腮看他,眼睛亮晶晶的。
他不提还好,一提芸娣更要落泪,抽噎道:“我不信你,你叫云大夫来。”
“战事刚休,我也离不了,这段时日我还能撑撑,总归能渡过去。”
又见她落泪不止,梨花带雨,看着难免心疼,就捧起她脸儿来,含笑道,“妙奴,不是什么大病,肝肠草的毒已解了,如今还有些症状未消,休养段时日便好。”
三娘子提盏灯,手心藏在大氅下取暖。
这天夜里,芸娣睡意浅浅,枕边再次凉掉,她想了想,没提灯悄悄出了屋子,就发现暗处几个盯梢的,她心里大疑。
雾气扑腾的屋中,桓琨阖眼躺在药桶之中,脖子上青筋突起,咻咻低喘,一声声的,像是野兽在嘶吼,见惯了他斯文面孔的人,很难想象出这幅画面。
“知道多了无益,徒添忧愁,倒不如从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。”桓琨打住他,“总之我心意已定,不会变了。”
桓琨哄道:“夜深了,你乖些,咱们不去打搅人家。”
第一百三十二章心里有
阿兄素来谨慎小心,不想让她知道的事,是不会让她知道丝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