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又緩步走回到桌子前,一邊摸著自己的小胡子,一邊瞇著眼睛看著桌子上的那份談話記錄,說道:“通常一個人犯錯之后,都會想盡力掩飾,而不是主動承認錯誤,而這個錯誤被上級發現之后,他們都會很慌亂。有兩種人在被約談的時候一點兒都不慌亂,第一種是確實沒有犯錯的,第二種…”
張在寅拍了一下手,說道:“說的太對啦。”
吳雨聲渾身一顫,根本不敢接他的話頭,張在寅只是皺著眉頭思考,思緒已經不知道飄到哪里去了。
“張長官,委屈您走了這么一段夜路,里面請吧!”服務員很是客氣,對著張漠點頭哈腰,張漠想起來了那次在海弘昌吃飯的時候,裘峻熙還給服務員過小費,便伸手想從口袋里面套二百給這個服務員,服務員很是機靈,他一看張漠的動作就知道他要干什么,趕緊用手壓上張漠的手背說道:“領導,您可別,我們這里嚴禁收小費,您放心,我肯定給你最優質的服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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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在寅緩慢回頭,眼神定格在身后的紀委機關領導層的名單上。
張漠對這個一半發光一半不透光的燈籠很是好奇,那服務生一下子就看出來了張漠的疑惑所在,跟他解釋道:“領導您看,
到了門口之后,張漠剛剛停好車,就聽見有人在敲他的車窗戶,他按下車窗,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從外面遞進來一個封裝好的一次性口罩,張漠一愣,然后接了過來,拆封戴上,鎖好車子之后就跟在這個年輕人身后。
“小吳啊,你說,如果你煩了錯誤,而且是大錯誤,你會怎么辦?”
那個西裝年輕人沒有走正門,張漠一猜就知道這湯山頤尚如果真要給官員們開設獨特的單間,肯定會事先準備好后門,于是張漠便很是淡定的跟著,果不其然,兩人到了一處比較偏僻的所在,拐了兩下就到了一個看起來像是工作人員辦公室的房門前,年輕人敲了敲門,里面有人探出頭來,那年輕人對張漠鞠了個躬就走了,張漠走到門前,那人看了張漠一眼,就對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進來。
吳雨聲一愣,笑著說道:“張廳長,我哪兒敢在您面前犯錯誤啊,那豈不是找死…”
然后兩人從這個房間走出,來到了一個走廊上,走廊的右手側是露天的,古代長廊風格,紅柱配瓦片屋檐,每隔一個柱子吊一個半透明的燈籠,透過燈籠的光照就能看到外面的景色。
“如果是不可饒恕的大錯呢?”張在寅啪的一聲合上手中的文件,慢慢走到窗戶跟前,他的個頭實在是有點矮,站在窗前也看不到外面的景色,只能抬頭望著夜空。
室內很溫暖,彌漫著熏香和香火的味道,正前方供奉著財神,整個兒供奉臺很是華麗,財神像也做的很是精致,下面的貢品也都是極品貢品,一天一換,香火的香味就是從那供奉臺上的香爐上傳來的。
吳雨聲小聲說道:“那就盡量掩飾,瞞過去。”
一進門之后里面的天地就跟外面是天差地別了,這種地方是絕對不會設計前臺的,因為來這里消費的都是有名有份的大官兒,身上最多帶個卡,現金什么的絕對不可能帶在身上,而且為了安全起見,在這里刷卡也不行,會在銀行留下消費記錄,因此他們的消費手段都是很高端的,湯山頤尚的會專門雇傭官員的手下,就想剛才的那個西裝青年一樣,他們有的負責跑腿,有的負責收費,收費的時候直接親自上門拿錢,神不知鬼不覺,官員們只需要每個月跟湯山頤尚的老板對一下帳就可以了。
張在寅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,眼神頗為犀利,吳雨聲又愣了一下,怯怯地說道:“我如果犯了錯誤,肯定是要承認錯誤,好好悔改…”
吳雨聲一驚,小聲說道:“張廳長,你懷疑…”
張在寅用手指點了一下那份約談文件,說道:“小吳啊,我敢打賭,這個李祥民絕對不只是八項違紀這么簡單,他肯定有過大動作,而且,他一早就知道紀委要找他談話,把一切都準備的很妥當,如果李祥民上頭有了不起的大人物在保他,這家伙也絕對不會進入到咱們的約談名單之中,那他是怎么提前知道我們要找他談話的呢?”
這個時候湯山頤尚正好是人多興旺的時候,不少有錢人都喜歡這個時候來這里消磨時光,白天的時候這里游客是有點多的,晚上就是NJ本地人的天下了。
“是經過萬全準備,自信自己不會被問責的。”吳雨聲接茬道。
張漠來到湯山頤尚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,張漠不太熟悉NJ的路,在車里面設置好導航之后,因為有個路口不小心開過了,又饒了一個大圈才到。
張漠聽他這樣說,也只能點點頭。
“這…”吳雨聲不好回答了。
張在寅點了點頭,說道:“你想啊,被紀委的人找上門來,第二天就給放出去了,問他什么他對答如流,如果不是經過精心準備,我絕對不信他能有這般本事,雖然只是查他一個八項違紀,但是他未免太過于淡定了。”
“而且有上級幫你擦屁股的情況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