边界线的地图,发觉自己毫无辨认方位的能力。同行中也有两个人叫起来,“三舅公”抄着手事不关己道,缅甸就在你们脚下,不信自己查地图。现在我的活结束了,我只负责把你们带到这里。
我抬眼看向他,在他脸上看到一种无动于衷的冷漠,明白他是绝对不会带我继续往前走了。我喘了一口气,冲他点点头,“钱我已经打给你了。”
“是。”他双手环胸看着我,点点头,眼睛狡诈如蛇,这眼神令我后背发凉,在一瞬间料想到死亡。他冲我一抬手,指了指我身后的包,“把你的包给我。”
他没有讹诈旁边的男人们,只找上了我。我对原因心知肚明,也清楚自己的处境,因而平静地沉默十秒后,取下了背上的包,从里面掏出我才偷的灰扑扑的手机跟一盒红将,对他晃了晃,“我留这两样东西行吗?”
他走过来打开烟盒抖了抖,烟全部被抖了出来,落在泥地里。我垂头看了一眼,又快速抬起头,“三舅公”冷笑着把空无一物的烟盒扔掉,拎起我的包掂了掂,又看了一眼我的手机,施恩般扬了扬下巴,又看了一眼我身后的几个男人,眯了眯眼睛,一语不发地离开了。
我一直望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繁茂的丛林之中,才慢慢地弯下腰去捡起最干净的一根烟,叹了一口气,掏出一块钱买的塑料打火机点燃。
劣质香烟的味道溢满口腔,呛人,难抽得我伤口发痛。也终于让我稍微清醒一点,能够转身面对还没有离开的两个男人。
其中一个,那名手臂上满是针眼的小个男人。吸毒者,甚至毒贩。
他们绕着我靠拢,我捏着手里的烟,那点扭曲的烟头在黑暗中燃着明亮的火光,一点走错路的明亮,歧途,末路。
“你放心,俺们也不碰你。”那小个人男人说,他那张吸毒过后青白交加的脸在夜晚如同尸体般可怖,带着血丝的眼球森森地盯着我,“但是谁叫你这娘们长他妈这么漂亮,卖总算能卖个几万块钱。”
我呛了一声,诧异地扬起眉毛,“才几万?你他妈眼瞎啊。你早几天把我绑了勒索都起码能拿一个亿呢。”
有没有那个命拿到这笔钱,就不一定了。
但早几天的时光已然匆匆散去,只留下满腔的血腥味。我不合时宜地想起《追忆似水年华》里面写:当物是人非,往日一切荡然无存时,只有气味和滋味会长存,它们如同灵魂。我舔着口腔上部,闻到炒青豆和黄昏的味道,闻到狰狞的血味。
莫迪里阿尼说,我要短暂却完整的生命。
我承认我生命的短暂,但实在不够完整。
小个子认为我坦荡的反驳是口出狂言,他被激怒了,抬脚就冲我冲过来,我抿着嘴唇,侧身一躲反手扣住他布满针眼的手腕,扼住关节借着他的冲势一拧,他的手腕应声脱臼。惨叫声霎时响起。人类的关节灵活却脆弱,只要捏对位置借力打力,拧断不好说,脱臼倒是容易,更别提毒品会带走人的大量精力和体力,自内而外地将人腐蚀。
一脚把他蹬开,我往前猛地跑了两步,立刻后悔了那多余的一踢,因为另外一个男人显然不那么好对付,他身强力壮,两步冲过来扼住了我,把我一把扑倒在地。
这他妈,伦敦大桥倒下来。
我怀疑我内脏都要被压裂了,肩膀伤的伤口当即裂开出血,血腥味再度笼罩了过来,像幽灵一样不依不饶。头发被往后用力一提,我被迫抬起头,被我卸了手腕的小个子抖着手腕走了过来,怒极的神色,嘴里骂着我完全听不懂的方言蹲下来抬手就甩我两巴掌,我头昏目眩,被咬破的嘴唇落出一点血来,感觉到整个人被拎着头发拉起来按到树上,一只手粗鲁地在我胸口揉了两下,上衣被拽开,我垂着眼看小个子一眼,被他迎面又是一个巴掌。
“操你全家。”我说。
“这婊子他妈还有力气骂人!”小个子气急败坏,用力捏着我的下巴又是一巴掌,旁边高大的男人声音阴沉道,“先上了吧。看也不像个处女,多半是个做鸡的好料子。”
话音一落,我上半身的衣服被猛地撕开几颗扣子,衣料倒是没破,这衣服出乎意料的结实。可能麻布就是这玩意儿做的吧。我心里想着,艰难地舔了舔嘴角的血,一种久违的冰冷从心底缓缓泛起,如一把匕首般刺穿我的胸膛,破出一个狰狞的口子。
小个子猛地愣了一下,继而大怒,又一巴掌打过来,“你他妈这什么眼神?!”
我想回答他,但是说不出话来。
毫无预兆的,仿佛一阵清风吹过一般,一颗子弹自太阳穴钻进小个子的头颅,鲜血混着脑浆直冲而出,瞬间贯穿了他的脑袋。
高大男人反应迅速,当即后退。
但这没有用。
能精准击中小个子的太阳穴,说明狙击手的位置不远且狙击视野极佳,高大男人不过普通恶徒,或许所在的贩毒集团也只是私自发展的小型混混团伙,后退不过一步,便被迎风而来的一颗子弹击中眉心。
军用狙击枪。一枪就掀飞了他的后脑勺,脑浆四溢,扭曲的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