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几步,对他说:“相爷,您的东西掉了!”
王延龄转身,摸了下前襟,然后接过来。
“画像上的婴儿是不是珉儿?”
王延龄拂了拂信纸上的灰尘,“是,你见过她?”
“嗯,白白胖胖的,长得像你,梅姨娘那时候还担心你不喜欢呢。”
“我的女儿,怎会不喜?都快八个月了,我还未曾见过。”话刚说完,敏锐的耳朵便听到了艾怜肚子咕咕叫的声音。
“你还没用晚饭吗?”
艾怜有些难堪:“嗯,难得出来一趟,一会儿想尝尝夜市上的吃食。”
“正好我也没吃,我请艾娘子吃饭吧,顺便同我说说珉儿的样子,梅氏在信里写得不够详尽。”
刚才和他那样抱在一起,如果再同他吃饭,等明日他酒醒了,不定心里怎么恶意揣测她呢。她不想再和他多待,拒绝道:“多谢相爷抬爱,只是我同姐妹们约好了,等汇合后要一起吃东西。”
两人谁都没再说话,又转过一个巷口,视野阔朗起来,尽头处的广场上灯火阑珊,欢乐的嘈杂声也传了过来,终于走出来了。
到了广场,艾怜向高台的方向望了一眼,十只花灯现在还有七只,而其他高门贵族悬挂花灯的架子上基本都已经空了,便感叹道:“相爷的灯谜果然难猜。”
她转身对他施了一礼:“谢相爷带我走出来,告辞。”
王延龄拱手回礼,静静地看着她的身影淹没在人群中。
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如水的状态,艾怜脑子里的系统也没再弹出来。
到了二月初,忽然一夜之间,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同一件事,那就是宋夏之间几日前刚刚发生的那场大战。
据说夏军sao扰大宋边境,圣上的小舅子周腾派人来见王延龄,联络与他同时发兵进行迎击,但王延龄认为返攻时机尚未成熟,坚决不同意。周腾便派辖下的将军任福单独率军反击,西夏军在任福的打击下受挫撤退,任福下令乘胜追击,宋军追至西夏境内,被夏兵伏击,任福等十六名将领阵亡,万余人士兵战死。
圣上闻之后震怒,贬了王延龄和周腾等一批管辖西北的高官,把周腾紧急召回京城,将王延龄罢了宰相的官职,仍命他管理延州事务。
艾怜在宰相府时听说过任福的名字,他是王延龄的发小,也是他的左膀右臂,现在他战死了,是不是说明王延龄的势力在减弱?那他还能否与陈世美抗衡?
她忧心忡忡,又想起了系统说过的话,让她“成为陈世美的软肋”,去“消弱他的力量”。真是笑话,她能做什么,做个像妲己那样的女人去迷惑他吗?她觉得她更适合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一刀捅了他。
宋军战败的消息让边关的的百姓心生惶恐,大宋损失了一支Jing锐之师,宋夏边境出现了一道防守上的缺口。有传言说延州是边疆富庶之城,早为夏国所垂涎,如今王延龄被贬,在西北失去了调遣军队的权力,敌人没有了忌惮,下一步再来进犯就要抢夺延州。
二月廿六,是清明的日子。
衣坊里放了几天假,能回家的回家了,无家可归的那几个也结伴出去踏青了。艾怜没与她们一起出去玩,她买了香烛纸钱,准备晚上去给秦永和张麦兄弟烧纸。
天黑下来后,她挎着篮子沿着街道向南走,正街的十字路口处祭奠的人实在太多了,月初的那场战争让延州城里许多人家都失去了亲人,战场上死去的士兵都就地掩埋了,家人没有他们的尸骨,无法给他们起坟冢,只得就近在家门口处遥祭他们。
艾怜见没地方下脚,便拐了几个弯,到了一处稍微僻静的巷子口。
这里也有几处零星的火堆,火堆旁的人或站或蹲,有的在轻泣,有的在嘀咕,也有的默默无言。
艾怜很快点着了火,把纸钱一张张地投进火里,火光照亮了她的脸,也清楚地照见了她脸上的泪痕。这个世界里爱她的男人都在地下长眠,只有她还活着,活得如此孤独。
不久,有脚步声传来,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:“人生何处不相逢!潘娘子,这真不是个相遇的好时机。”
艾怜转头见王延龄穿着深色的袍子,后面的七弦拎着篮子,见艾怜看他,便对她弯腰施了一礼。
艾怜起身回礼:“相爷,是祭奠老太爷吗?府衙那么远,您怎会来这里?”
王延龄纠正她道:“我如今已不是相爷,潘娘子别再如此称呼了。”
想到如今的宰相就剩陈世美了,她又是陈世美的前妻,便不好接话。
七弦点着火后,王延龄从篮子里抓起一把纸钱投进火堆里,然后又掏出一小坛子酒,倒在了纸钱上。
后来烧纸的人越来越多,四周也有很多的呜呜的哭声响起,呛人的空气里满是飘浮的纸灰。
艾怜听见了旁边王延龄低沉的声音:“纸灰飞做白蝴蝶,泪血染成红杜鹃……人生有酒须当醉,一滴何曾到九泉?……任福,你在那边也一定是个铁骨铮铮的鬼,只是你要多动脑子……你的家人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