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觉得我会信吗?明天都出院了,你还疼?赖这儿一个月了,一个胃穿孔,花了小20万,还跟我耍赖,你也好意思。”
护士长戳了一下阿姜的脑门,她挺喜欢这个小伙子的,其实岁数不少了,不太好叫小伙子,但招人疼。
小护士们私下里都偷偷说他和那个陆少是一对儿,她不太能理解,但两个人都都是好孩子,她希望他们好。她看得出来,陆少很喜欢阿姜。其实她挺舍不得阿姜走,这孩子长得好看,会说话,总把她们都哄得高兴。
当护士其实压力挺大的,还总受气,尤其是在这种医院没一个惹得起的。阿姜这样的病人就显得很难得了,也难怪小护士们都争着管他的病房。
但医院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,能出院总是好事,听说陆少要接阿姜回家,一定能照顾好。
“20万?”阿姜咂舌,他不敢当着护士长抱怨,但又忍不住,只好嘟囔了一句,“这么贵啊。”
“知道贵就自己注意,别再来了。”护士长摊开手掌,“就两颗,要不要,不要我走了。”
“要,要。”阿姜忙不迭地从护士长手里抢过药,塞进嘴里。
护士长给他递水,看着他咽下去。
“睡觉,闭眼。”护士长替阿姜掖了掖被角,转身关灯出去了。
阿姜在黑暗中睁开眼,伸手接住从嘴里吐出的药片。他过了很久,才慢慢坐起来,尽量不弄出声音。外面的月色很好,树叶已经落尽了,月光洒在枯枝上,清冷凌逸。有点像陆艾箴,阿姜最近经常会想起陆艾箴。
他以为,到了这样的时刻,他会想起阿贤多一些。但他错了,他想起很多人,小乔,赵凯楷,达哥,小尼,来哥,老三老四老五,洛子,甚至还有朱若若,却想不起阿贤。
想起最多的,还是陆艾箴。阿姜觉得,这也许是因为三亚的日子太轻松,让他怀念。也许,是因为他担心陆艾箴。他怕陆艾箴伤心,他并不担心阿贤,因为阿贤不会伤心。
他不想陆艾箴伤心,但他没有办法。阿姜蜷缩起来,头埋进膝盖里。药片因为含在嘴里化开了一些,黏在掌心里,阿姜抠了几下才抠下来。他反手拉开床头柜,伸进去摸索。
抽屉里悉悉索索地响,阿姜却摸不到他要的东西。阿姜有些着急,他翻身下床,把抽屉拉到最大,翻找起来。
灯突然亮了,刺得阿姜睁不开眼。他僵在原地,听到房门被打开,有人走进来,声音冷得像世纪末的寒冰。
“你是在找这个吗?”
门被关上,阿姜不敢转身。陆艾箴一步一步踱到他的背后,越过他的右肩,把一样东西放在床头柜上。
“是在找这个吗?”
一整瓶的白色药片,是阿姜花费一个月一点点囤起来的。
阿姜不敢去看陆艾箴,隔着空气,他都能感受到陆艾箴胸膛的起伏。
“你想干什么?”陆艾箴在他头顶问,“你想干什么,顾姜?”
阿姜一句话都说不出,他浑身发抖,站不起来。陆艾箴是贴心的,他似乎是看出阿姜起不来,于是一把把阿姜提起来。
阿姜被他摔到床上,陆艾箴一条腿跨上床,双手撑在他的脑侧。
“全吃了,解脱了,然后我明天开开心心来接你,却只能面对一具冰冷的尸|体。是吗,顾姜。”陆艾箴的双眼通红,“你怎么能这么对我,阿姜,你怎么能这么对我。”
有ye体从陆艾箴的眼中滴落,掉在阿姜脸上,阿姜不自觉地眨眼。他抬起手,伸向陆艾箴,却被陆艾箴一手捏住。
“为了尚贤,又是为了尚贤?”阿姜的手是冰凉的,陆艾箴觉得他永远捂不热阿姜的手了,“把命给他,值得吗?”
“阿姜,”陆艾箴觉得泄气,从未有过的泄气,“给他做枪手,为他辞职赔违约金,借高利贷是为了他,卖房是为了他,胃穿孔也是为了他,现在又要为了他死吗?”
“不是的,”阿姜摇头,“不是为了他。”
“那是为了什么?”陆艾箴问。
阿姜说不出来。
陆艾箴淡淡一笑,“说不出来?那我来说吧,因为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了,是吗?”
“阿姜,”陆艾箴盯着阿姜的瞳孔,里面能看见他自己,他几乎都要不认识的自己。“我不配成为那个理由吗?”
“阿姜,我真的很好奇,”陆艾箴收敛起情绪,他的双眸黯淡下来,“你是怀着什么心情一面在我面前装得若无其事,一面偷偷存药的。我是不是傻得很可笑?你知道你答应跟我住回去的时候我有多开心吗?这几天我来的时间很少,我在帮你布置房间。”
“是不是很惊喜,”陆艾箴自嘲地笑起来,“不用跟我睡一个房间是不是松了一口气?我从没想过让你和我睡一起,我把主卧腾出来,每一样东西都重新挑。我试了一百多种床垫,就为了让你睡得舒服一点。”
“可你呢,你却一直在我面前表演,演你恢复了,没事了。”陆艾箴笑着摇头,“顾姜,你是不是演戏的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