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公子眉梢高挑者道:“打听那么多,就不怕我灭口吗?”
说了一堆话,吴以晨倒是不紧张了,他摇摇头:“如果想灭口,你只要在驿馆中等着给我收尸就行,何必费劲把我带到这里来。”
“那可不一定。”那公子凉凉嘲讽,“毕竟你也设计了机关,我不也险些着了你的道。”
吴以晨的恐惧已然消散了些,他满不在意地耸耸肩:“你并不是出于心善就会救人的,你会救我完全是因为我对你还有用,我想在我的作用没有发挥之前,你还不能让我死,对吧?”
锦衣公子朗声大笑,王若彬张口结舌半晌后由衷感慨道:“这小子,满肚子心眼,上辈子怕不是根藕节儿吧?”
会州府衙,段迹尧不顾衙役劝阻硬生生的闯进李开年的书房,祁烁正要跟进去,却被仵作老杨一把拉住:“你跟着凑什么热闹!”
“杨叔!阿,阿尧……”祁烁记得涨红了脸。
老杨用力拉住他:“他段迹尧是什么家世身份,罢了官回家也还是个少爷!你可不一样!前途不要了吗?”
祁烁明白老杨的话有道理,便只能停住脚步,忧心忡忡地看着紧闭的房门。
刺史李开年手握书卷,倚着坐塌悠哉闲读,对段迹尧闯进来丝毫不意外。
“李大人好情致,城中驿馆死了那么多人,您倒是手不释卷。”段迹尧道。
李开年放下手中书卷:“本官的情致,不是全被段捕头你打扰了吗?”
段迹尧气的打颤,李开年反倒先问道:“看段捕头如此紧张,本官倒有一事想问问你,那驿馆中的少年,当真只是个乞儿吗?”
段迹尧淡淡回:“他是什么身份,大人不早已经知道了。”
李开年重重一拍桌案,厉声呵斥道:“大胆!段迹尧!你隐瞒证人行踪以致证人死亡,这失职之罪你是认识是不认?!”
段迹尧怒极反笑:“我认不认的有什么打紧,你总是有法子把我从这案子里剔出去不是?”
李开年与他对视并不答话,段迹尧问道:“我只想提醒大人一句,可还记得纳康土司的期限?若时间一到查不出凶手,西南各族土司联合举兵逼近会州城,到时候大人该如何面对大军压境,如何面对这城中百姓,又如何跟圣上交代?”
李开年负手而立,淡淡说道:“西南土司不会举兵入境,本官自然也不会因此受牵连,其中之事……如今你也没资格过问了!”
言罢他将桌上摆放的公文扔出去朗声道:“捕头段迹尧,隐瞒纳康案实情,以致证人死亡实属失职,即刻起撤去捕头职位。念在你在位期间还算尽忠职守,功过相抵,便免去你牢狱之灾,自回家去此后官府永不再录用!”
段迹尧冷笑一声,动手褪去服制,重重放在案几之上,逼近李开年道:“草民劝李大人三思而行,这城中可不是任由你一手遮天的。”
李开年皱眉看向他,段迹尧丢给他一个白眼,转身离开书房。
祁烁在门外焦急地等着,见段迹尧只穿中衣走了出来,急忙迎上去:“怎,怎么,怎么回回事??”
段迹尧伸手将祁烁拉了个踉跄,拖着人往外走去,老杨在身后直叹气。
祁烁脚步慌乱地跟着段迹尧的步伐,却听他压低声音道:“趁绛县的案子还没结束,明日你便申请调职过去,会州衙门里,有问题。”
段迹尧离开后,书房屏风后尹宏伯走了出来,李开年立刻放下书卷焦急问道:“那小子如何了?可是死了?”
尹宏伯笑的谄媚抱拳道:“大人宽心,这把火如此大,那小子逃不掉的,只是……”
李开年顿时紧张起来:“只是什么?”
“火势太大,负责刺杀的小六子也折在了火里。”尹宏伯回道。
却见李开年长舒一口气:“这有什么打紧,多出些银钱给他爹娘,就说他是救火之时不小心死了便是。”
尹宏伯心中冷笑,面上却不动声色,只听李开年喃喃自语道:“有了这进献神谕的功劳,还有什么可愁的!”
“大人说的是。”尹宏伯笑着恭维。
忽然李开年眉头一皱:“不过这神谕半月之前就已经进献上去,怎么如今反而没了动静?”
尹宏伯立刻解释道:“这事慢慢来才会稳妥,大人,急不得啊!”
证人枉死,公案成谜。
段迹尧被撤职后,祁烁还未来及申请调职,就被彻底清出纳康案,剩下的卷宗证据全部由尹宏伯接手。
祁烁私下找了几位与尹宏伯交好的捕快,请他们吃了顿酒想问问案情,却不想他们口风甚严,什么都不肯说。另一边,撤职的段迹尧并未停手,倔强是天性,越不让做的事他便非要查清楚,如今此事关系着西南安宁,便更加执着地寻找那主仆二人的踪迹,直觉告诉他,只有找到他们,才是扭转困境的关键。
二人查了几日却一无所获,这日傍晚时分,祁烁来到约定的酒楼与段迹尧会面。
换下官服的段迹尧少了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