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能看着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涌,既不能连贯,也不能理解。
突然,他看见眼前涌来一片血海。
明明刚才还在陆战北家的客厅里,现在却身处在废弃的工厂之中。
身后是破烂不堪的厂房,身前是一面两米高的铁门,铁门那头站着几名凶神恶煞的男人,手里还拿着水果刀。
这场景,是……
再低头,一个看不清面孔的白衣大哥哥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,手中握着杂草,虚弱地说着:“跑……快跑。”
怎么回事……
他满身是血,好可怕……
看不清脸,却又好熟悉……
顾川像见了鬼似的,神志不清的往后退,根本顾不上身后是什么。
在陆征南看来,这里一切正常。
可顾川却一直说地上有血,有好多血。
“顾川,你冷静点,你怎么了?”陆征南拉住顾川,慌乱之际转头看着陆战北,却见他拄着拐杖站在原地,表情严肃,不知道是在思考什么,“陆战北,他怎么了!到底怎么回事!”
“我告诉过你,要承担后果。”
“什么?!”
陆战北放下水杯,拿出手机,不知道给谁打了通电话。
顾川全身颤抖,不敢睁眼,一个劲地说“有血,离我远点。”过程中仍旧捂着头,疼痛难忍。
陆征南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,心疼极了。
他将顾川抱在怀里,轻轻拍打后背,不停歇地安慰:“没事顾川,你别害怕,我不说了。这里没有血,什么也没有,你别害怕。”
他像大家长一样抚摸着他的头发。
话音刚落,顾川果然安静了许多。
紧接着就眼前一黑,毫无防备的晕在陆征南怀里。
……
女医生为顾川注射了镇定剂,他躺在病床上,睡的还算踏实。
女医生将吊瓶挂好,又为他盖好被子,转身拿起桌子上的检查报告,出门左手边交给陆征南。
“他怎么样?”陆征南急不可耐,起身就问。
“陆先生,病人Jing神状态不是特别稳定,冒昧问一下,他以前……是不是受过虐待?或者……被……嗯就是……被侵犯过?”
陆征南懵了。
顾川小时候的事情他不知道,但如果最近几年,被虐待,被侵犯,那就只有………他难以启齿。
“病人情绪很压抑,心理状况不是很好,后续还要接受治疗才可以恢复。”女医生又说:“而且他有一部分记忆是受损的,除非是他自己某天突然想起,否则借助任何外力强迫他想起,都可能造成更严重的后果。”
陆征南接过检查单,刚准备开口询问,却听见走廊里传来女士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。
“扣、扣、扣……”
不对,是陆战北的拐杖。
回过头,果然是陆战北。
他缓缓走到医生面前,礼貌地说:“我弟弟的事,麻烦你们了。”
女医生摇摇头,“不麻烦,治疗病患是我们的责任。”
她看着长相神似的两个男人,语重心长地叮嘱:“病人的情况你们也都了解,希望你们以后能小心看护他,不要让他受到刺激。他自己都不愿意想起来的事……肯定不是好事,想起来只会增添无尽烦恼。”
陆战北点头:“好的,我会注意的,谢谢你。麻烦转告你们主任,我那边有些不错的茶,改天请他尝个鲜。”
女医生礼貌点头,没再多说,带着医用盘离开此处。
一片寂静,二人通过玻璃窗看着病床上的顾川。脸色苍白,人也瘦了一圈。
陆征南率先打破沉寂:“他……”
陆战北:“他被虐待过。”
陆征南心跳漏了半拍,捏紧了手里的检查单,看着陆战北,希望他能给个合理的解释。
陆战北说:“因为长得漂亮,却是男孩子,他不是被抓的孩子里受虐待最惨的,却是最多的。那些人为了卖个好价钱,不想伤了他的脸,却又怕他逃跑,就用针扎,放火烧,还把他按在水里,反复好多次,差点呛死,就为了让他听话——我救下他的时候,他满身肮脏,除了脸是完好的,脖子以下,露出的手臂和腿都是被殴打过的痕迹。那么瘦的一个孩子,我到现在都难以想象,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喊出那声救命,震耳欲聋。”
陆战北坐在长椅上,说:“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,那次我帮他洗澡,你知道他身上有多少伤口吗?数不过来,大概两百多个。我带他去打美容针,用了快两年的时间才把这些伤痕消除——顾川很懂事,在我身边那几年从来不问我要东西。我也是从孩童时期过来的,当然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会喜欢玩具车,拼图,游戏机。我小时候没有的,我不想让顾川也没有。所以,我在他的床边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礼物,不管是他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……他虽然每次都说谢谢,但我看的出来,很多礼物他都没有拆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