总让谭泗生出一种恐慌感,因为他不知道自己顶头上司下一秒又会想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主意,谭泗对蓝鹤吟特别没谱。蓝鹤吟的指节敲了好一会儿,方才抬头看向谭泗:“户部资料可否调阅?” 果然,这题难答,谭泗尬着脸道:“本来可以,但……跨部调阅,需要多层审批,一时半会儿是调不过来。”谭泗说完后真害怕蓝鹤吟会发怒,毕竟在谭泗经历过的五六个上司中,其中大部分在听到多层审批后,都表现出或多或少的忿恨,恐怕这位蓝大人也不例外。果不其然,这位蓝大人似乎也不大舒心,本来就拧着的眉,现在锁得更紧,许久方才说了句:“好吧。” 谭泗暗暗松了口气,可才刚放松了下,蓝大人就又掷出一问:“这个案子并案也几天了,你怎么看?” “根据现场作案手法,第一起凶杀案被害人被伪造成自杀,但根据树枝上的摩擦痕迹,应该是通过绳子利用树干为支点活活被绞死,第二起凶杀案被害人脚踝被粗绳绑着,另一端束着巨石,被活生生溺死,第三起是被强行掰开嘴巴灌毒而死,如果假定凶手为一人,那这个凶手应该是力量大的青壮年男子,如果是合作所为,那便不好说。”谭泗自认为分析得很清晰。 “那杀人动机是什么?”蓝鹤吟并没有表态,而是直接进入第二个问题,从他的眼神里也看不出对前一问回答的态度。这题是难倒谭泗了,他也没什么头绪,只好硬着头皮回答:“仇杀……?” “何以见得?”蓝鹤吟问。 “呃……”谭泗不敢说,他怀疑这与玲珑辫有关,与荼沽族有关,但是这可是当今圣上的一大忌讳。蓝鹤吟看着他,眼里泛起一丝微妙的笑意,他用手指敲了敲手边一条玲珑辫,给谭泗使了个颜色,谭泗便心领神会点了点头。 “看来我们想得一样,近两日我翻阅了你给我的所有卷宗,关于……”蓝鹤吟又看了眼玲珑辫继续道:“它的任何记载都没有,这就很奇怪……” “大人的意思是……?”谭泗试探得问问,其实也是一种礼貌性的附和。蓝鹤吟不动声色得摇了摇头道:“不可再查。” “这……”谭泗知道蓝鹤吟的意思,此案牵涉到皇室秘密,弱再深入,知道越多就越危险,但是交不了差同样要被问罪,也不知道这皇帝老儿什么心思,明知道查他自己家底的事儿,却偏要重点调查,但又不可声张?忽然间谭泗明白了,这根本就是皇上在试探蓝鹤吟,看他会怎么处理这案子,若按着真相死查到底便是冥顽不灵,若是什么也查不出便是无能,唉,自己怎么就成了这烫手烂山芋的陪葬品了? “等待……”蓝鹤吟倒是气定神闲:“凶手很快会自己送上门。”蓝鹤吟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眼里透着哀伤。 …… 月挂当空,宵禁后的皇城主干道上静得可怕,偶尔风吹落叶在地上摩擦的嗑嗑声都清晰可闻。户部门口连灯笼都已经熄灭,借着月光,一个黑影翻入高墙,紧接着是一声轻巧的双脚落地声与稀疏的碎步声消失在黑夜里,沐修潜入了户部深处。只是沐修并没有察觉,在他翻入户籍库不久,另一个黑影如一阵风般轻松越过高墙,悄无声息得潜入了户部。五年前,沐修曾与夏炀要求委身留于户部,为的是能随时洞悉皇城里人事户籍变动,而这户籍库的钥匙便早已被沐修私刻复制了一把。当时的他,天真的以为夏骞若要有所动作,必定会留下些蛛丝马迹在户籍库中便能有迹可循,可随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待,沐修逐渐放下了很多,甚至觉得夏骞也许再也不会回来,直到蓝鹤吟的出现,将早已习惯了平静的沐修心中对夏骞的思念与渴望又再次唤醒,经过前两日河边那一出闹剧,陌涅的那句“他从来不欠你,他为你付出的够多了”沐修反复琢磨了很久,蓝鹤吟到底是什么人?手中的这把钥匙终于是派上用场。
沐修轻车熟路摸进户籍库,小心翼翼关好门,怀里掏出一袋萤火虫,透着微弱的光线,开始翻找大理寺新入官员的录入卷宗,不多时,那本挂着“大理寺”木牌的书卷印入沐修眼帘。心提到了嗓子眼,刚欲打开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