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涌出血来。
终于有人眼睛一翻,昏了过去。
郑小舟已经完全红了眼,手机械地握着刀向第二个人走来,手扬起来。
赭青冲过来,要制住他的手腕,郑小舟也不抬头,只盯着脚下往后一个劲儿缩的人,麻木地反手就是一刀。赭青手臂上一道见骨的血痕。
郑小舟的刀被人截住了,那只修长好看的手,虎口与五指握住了刀刃。
郑小舟耳后一声带着哽咽的低吼:“郑小舟,你就为了这几个畜生,把自己一辈子给毁了?”
郑小舟怔忪地看着那双流血的手,眼前清明了一点,恨恨地盯回去,怒道:“那我姐呢?我姐就活该被毁掉?谁知道这几个狗几把玩意成没成年?!还他妈一个个有权有势的,塞点钱缓减了,又他妈给放出来了?我他妈家里就一开餐馆的,我找谁说理去?!”
赭青把他的刀卸了扔到地上,用力搂住他,手臂上鲜血直流。
郑小舟的后颈渐渐濡shi了,赭青的睫毛很细腻,蹭在他赤裸的脖颈上。
赭青哭了。
郑小舟闭上了双眼,心里像是一柄锤子轻轻敲了一下,他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人哭。
握笔的手被划了一道口子。
赭青看起来喜欢他。
很喜欢。
郑小舟突然就没有力气了。他刚刚才做了一次婊/子,把自己主动卖给了喻微。
他没那个脸被赭青这样的人,喜欢。
郑小舟想通了,缓缓挣开赭青的拥抱,只是动作是很缓慢的,仿佛在努力延长时间。
但是终究会分开的。
“赭青,”郑小舟低头看着地上的血,鲜的,没有凝固的,“你走吧。”
赭青呆住了,他放缓了呼吸,生怕听错了一个字。
“这儿没你的事儿,”郑小舟说,“你也帮不上忙。”
赭青被他话里的冷漠刺到了,压着怒气道,“郑小舟你什么意思?”
郑小舟的电话响了,他看一眼备注,接了。
“喻老师。嗯。好了。你来接我吧。今晚走?好。”
赭青何等聪明的脑子,电光火石一闪,几乎把事情猜了个全须全尾,他愣了好一会,眼睛便很明显地流露出伤心。
赭青往后退了几步。他伸出手来点了点郑小舟,红着眼睛张着嘴,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,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音色,嘶哑道:“……好,好,是我没用,你……”
郑小舟别过脸去,不愿再看的样子。
赭青短促地笑了一声,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低着头走了,没有再回看。
喻微的电话又来催了。
郑小舟用力合了合眼,手指划过屏幕,边接电话边推门下了楼,脑子里却突然想起一句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话来。
上帝经常会让你一无所有,再给你一点甜头。这点甜头就是闭上眼睛的一瞬间,让你错觉拥有了许多东西。
可惜你不配。
第16章 好
郑小舟被喻微接到了自己的住所。
他平生第一次知道祈源竟还有这样的房子,临山毗水,独门独院。进了玄关,并未看到那种偶像剧里常设的酒架装饰,或是哗目的水晶吊灯,低头却看见实木地板上的温润光泽,模糊映出自己的倒影。他底部肮脏的白袜子在上面瑟缩了一下,一声不吭地被喻微带到浴室里,冲洗自己身上的血迹。
他不敢碰那个漂亮到像摆设的白/皙浴缸,只是愣愣地淋着喻微给他放好的水,观察那面自始至终不曾起水雾的光滑镜面。里面的少年赤裸着身子,刚见过血的眼睛兴奋又不安,眼下的卧蚕神经质地泛着红。
他不知道喻微怎么解决的这件事。郑小舟不擅长思考,但是极擅长看人。他有一种近似天赋的直觉,能灵敏地感知到身边人最隐秘的心理,只是很多时候因为没有需求,懒于窥探而已。
喻微看起来对解决这种事情十分熟练。掩盖一场血腥的暴力,于他而言就像平息晚辈之间的小打小闹一样容易。祈源不过是一个极小的县级市,袁知温的父母再能耐,再护着自己一手纵大的独子,也不敢对上面的人硬碰硬,只能忍气吞声息事宁人。要知道,权力中心的人想做一件事情,几乎是不需要自己动手的,无数被权力漩涡席卷而来的人,会殷勤地捧着一切,送到上位者面前。
郑小舟很小就知道阶级是真正存在的,之前却一直浅显地理解成,阶级是别人有钱买一面墙的AJ,自己却只能穿体育大卖场里五十一双的旅游鞋。现在他知道了。阶级是,有些人你这辈子根本连见到见不到,但他们只要抬一抬小指头,倾轧下来的滔天权势,就足够把人压得跪在泥里,到死也站不起来。
郑小舟穿上喻微放在置物台上的衣服,把原来裤兜里的手机、喻微给的眼镜放到兜里,光着脚出了浴室。玄关处一双崭新的鞋,他穿上了,发现之前那双脏兮兮的球鞋已经不见了。
喻微在外面等他。
“我已经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