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惜,乔汶汶很通情达理,她一直都通情达理。
周一的时候,老师找到了我,问:“你那个作品周四就要去交了。做的怎么样了?”
自从和胡迪分手之后,我就没碰过那件作品。
老师一直都很器重我,他看出我的状态不对,便拿出手机说:“我给你找一个学长,让他帮帮你吧。”
我点头道:“好。”
老师说的那个学长,竟然是曾颢。
曾颢看着我的画,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说:“你画的这个人,一定对你很重要吧?”
我的画很隐晦,而且极其抽象。从来没有人能看懂我的画。
我问:“你怎么看出来的?”
曾颢指了指心口,说:“看画不能用眼睛,要用心。”
连曾颢都能看出来胡迪是我最重要的人。
胡迪你怎么就不知道呢?
我忽然伸出手,把画撕成了两半。然后一点点,把它撕成了碎片。
我最爱的人,伤我最深。
曾颢帮我把碎片搜集在一起。他问:“感觉好点了吗?”
我摇摇头。
碎了的,除了画,还有心。
曾颢伸出胳膊,拍了拍我的肩膀,问:“现在呢?好点没有?”
我扔掉了全部的伪装,在曾颢的怀里哭的像个孩子。
为什么,我爱的人给我的全是痛苦?为什么,我视作珍宝的人眼里,我只是一个恶心的同性恋。
曾颢揉了揉我的头发,说:“你身边,不是只有那一个人。还有我会对你好。”
我知道这是曾颢在安慰我但这样的安慰,足以让我铭记在骨子里。
别人的真心,我再也承受不起了。
到了交画的时间,我却没有把画交上去。
神奇的事情是,老师竟然也没有来催我。
我没想到的是,有一天早上,李皓宇忽然大叫着把我摇了起来。
李皓宇拿着手机说:“余冬厉害啊,你看咱们学校的公众号,你的作品拿奖了。”
而且还是省里面的一等奖。
我的第一想法是——搞错了吧。
曾颢专门来我们宿舍,带我去参加画展。
画展的人很多,曾颢怕和我走散了,他紧紧地抓住我的手,把我带到了一幅画的面前。
那副画的作者是余冬。
这是我的画,又不完全是我的画。
我的画早就被撕成了碎片。
那一片一片的碎片,被仔仔细细的粘在了一起。
作品的名字——《碎了的心,我帮你粘好》。
这么多的碎片,想粘起来一定很难吧。
我看着曾颢的眼睛,他的黑眼圈已经很重了。
曾颢感受到了我的目光,笑了笑,说:“你拿了奖,可要记得请我吃饭哦。”
我和曾颢的关系越来越好。他成为了我黑暗日子里唯一的慰藉。
胡迪有了他的乔汶汶,我也有了我的曾颢。我感觉我们俩一定会会成为一辈子的好兄弟。
只是,我始终没有把全部的心交给曾颢,我怕受伤。
曾颢似乎去过特别多的地方。
我在郑州活了快二十年,竟然还没有曾颢了解这座城市。
周二的下午,我和曾颢都没有课。
今天下起了雨,而且雨势还不小。
曾颢说:“下雨天,最适合喝咖啡。”
我和曾颢找了一家咖啡店,一边喝着咖啡,一边听着窗外风声阵阵。
曾颢特别喜欢吃糖,一杯咖啡他就加了三袋糖。
曾颢拿出耳机,把其中一只耳机递给了我。
耳机中传来了一首很轻柔的音乐。平静,却动人。和下雨天配合在一起,甚是应景。
我的手机不应景的响了起来。
来电显示是胡迪。
曾颢看着我问:“怎么不接电话。”
因为不敢,也不想。
我颤抖着手把电话接通,电话那边是宋衡的声音——
“余冬!胡迪出车祸了,你快过来!”
我一下子站了起来,问:“在哪?他在哪?”
“就在学校门口,他出了好多血,一直在喊你的名字。”
我没有一丝迟疑的冲出了咖啡厅。
曾颢在我身后喊:“拿着伞。”
我没有接曾颢的伞。
一分一秒的时间我都不愿浪费。
外面的雨很大,风也大。
我脑子里面全都是,这么大的雨,胡迪会不会冷?他现在疼不疼?乔汶汶有没有叫救护车,救护车什么时候能到。
我竟不知道,胡迪在我心里的分量,这么重。
我没看清脚下的路,狠狠地摔了一跤。
我的腿真疼啊,但是我还是爬了起来,忍着所有的疼跑到了校门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