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云盏松了一口气,但还没有来得及说话,就一阵猛咳,一瞧手心,竟是一口鲜血。在刀口下救了他性命的黑衣人退到他身侧,一瞧他的状况,便脱口:“壮士伤得不轻!且与我们回去医治吧!”
祝云盏听出是女子的声音,这才知眼前这一路黑衣人乃是女子,便信她们一回,撑着长刀,咬紧牙关缓缓站了起来,隐忍着伤痛,跟随她们缓缓挪步。有人生怕他挺不住,忙三三两两地扶住他,扶着他去往医馆。
宫都内的一座殿宇里,烛火尚未熄灭,苏梅儿捏着细细的绣花针,仍旧在埋头绣花,细如发丝的蚕丝绣线通顺地穿过布帛,发出轻轻的嘶嘶声,历经了半个多月,加上这一夜,子时才刚刚过去,她终于绣完了最后一针。
用剪子剪断残余的绣线,拆掉绷子,她便瞧了瞧绣好的纹样,轻轻松了一口气,露出欣喜的微笑,拂晓过了以后,就亲自送到浣衣房,将炭火放入勺子形的金铜熨斗里,将布帛上不平整的部位缓缓熨平。
享用早饭的时辰还未到,她就带上这件亲手绣好的斗篷前往阿麟天多的寝宫,在这半路上,远远就见到苏仲明与阿麟天多的身影,心里更是欣喜,快步走上前,先对苏仲明说:“父上早安!这么早就与阿麟出来散心?”
苏仲明回道:“其实是有青鸾城的事情要谈,散心只是顺便。”
究竟谈过什么事,苏梅儿不敢过问,不参政亦不习武便只能安安分分地做平常女子,含笑着对阿麟天多说:“我绣了一件衣服给你,你看看喜不喜欢?”立刻从宫娥端着的托盘里拿起一件新制斗篷。
阿麟天多一瞧布帛上Jing致的刺绣,晓得她花费了一番功夫,便不敢说不要,欢喜着转过身,好让苏梅儿将斗篷披在自己的双肩上,还低头瞧了瞧斗篷,回道:“谢谢皇姐!绣得很好看,我很喜欢!”
苏梅儿顺便问道:“你何时再上青鸾城参加第二道考验?”
阿麟天多想到她上回一大早就来送行,便不想她再这般辛苦,微微一笑,撒了谎:“我也不知道,大概过一段时日吧。”
苏仲明听罢,似是明白她的用意,抿着唇,没有当面揭穿这句善意的谎话。
没过几日,黄延独自来到一家医馆,敲开了紧闭的门扉。
老郎中站在门内,瞧了瞧黄延,问道:“你是谁啊?”
黄延答道:“是不是有一个姓祝的年轻人,在你这里医治伤势?”
老郎中立刻道:“是啊!是有一个年轻人!你是他的亲人?”
黄延轻轻点头,应了一声‘嗯’。
老郎中大方道:“快些进来吧。”立刻让黄延进屋,然后关上门扉,又带黄延进到后院的一间洁净的寝房,到了屏风前,又道:“他身上的刀剑之伤有些重,但是年轻气盛,撑过来了,只要好好调养一段时日,就能痊愈。”
老郎中紧接着叹了叹:“江湖就是难混饭吃啊,很多人都保不住自己的这条命!……他现在就在里边,你自己进去看看他吧。”
黄延不言语,只绕过了屏风,来到寝榻前,两侧纱帐都收拢着,一眼便瞧见躺在榻上的人——上半身不穿衣,几重绷带缠在伤口上,不敢乱动半分。
寝榻前放着一个暖炉,为祝云盏驱走屋中的寒气,一名小童坐在寝榻边缘,手里拿着一个手柄小火炉,靠近着祝云盏的伤口,底部离伤口约三寸,让火光照着祝云盏的伤口。
黄延问道:“疗伤要多久?”
小童拿好小火炉,不敢回头分神,只这样答道:“师父说,最起码要照他的伤口三日,让他早点止血,愈合伤口。”
祝云盏侧头望向寝榻外,有些气若游丝道:“师尊,我……”
黄延回道:“本尊收到你让人代笔写的书信,特意赶过来看看你。”
祝云盏看着纱帐顶部,坦白:“师尊,我不甘心!我不能让扎月嫁给别人!”说着,握紧了拳头。
黄延无奈地叹了叹:“你果然为了这个女人,不肯听本尊的劝话。也许本尊收在膝下的孩子,都像你这般,会为了红尘知己而违逆。”
祝云盏微愣:“师尊的养子,曾经为了心头的所爱,违逆过师尊?”
黄延轻轻点头。
祝云盏了解,只问道:“他也是青鸾城的人?”
黄延答道:“并非是,他在舞勺之年以前便已经跟随本尊。”
祝云盏好奇:“难道师尊,以前也不是青鸾城的?”
黄延说:“过去的事情,已经不想再提。现在重要的,是你的事。”
祝云盏回道:“扎月已经是我的人了,我比薛掌门更有资格娶她!为什么要放弃的人是我,而不该是薛掌门?我不甘心!我一定要将她抢回来!”
黄延可惜道:“凭现在的本尊,帮不了你这个忙。”又问道:“送你来到这家医馆的,是什么人?可有说愿意再帮忙?”
祝云盏答道:“我不知道她们的来历。”
黄延只劝道:“好好养伤,这几日莫要乱来,本尊替你付下诊金。”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