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关系的!”阿珠嫣然一笑,拿起腰间别着的一把更为小巧的镰刀的,踢掉脚下的绣花鞋,甩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,正准备下去,却发现步子怎么也迈不开,就像是黏性十足的浆糊给糊住了。
阿珠又急又怕,吓得面色发白,双唇剧烈颤抖,眼巴巴地看着谢谙,带着哭腔道:“郎君郎君,你快来看看我,我这是怎么了,为什么走不动了。”
谢谙余光瞅见隔壁田里已经追上来的壮汉,本打算一气呵成把最后的稻谷全部收入囊中,可阿珠那声音又让人听着十分可怜,只得无奈转过身,正欲说话就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。
“看什么看!该干嘛干嘛去!”江景昀凤目里迸射出两道冰冷的霜刃,凶巴巴地把手中的镰刀以刀锋朝自己的方向丢到谢谙脚边,“别给我丢人!”
谢谙看见江景昀时先是一愣,漆黑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动人光亮,待拾起地上的镰刀,掌心斑驳的伤口触及那被棉布细心包裹好的刀柄时。原本火辣辣的伤口隐有愈合之际,眸中光亮更甚,如那打通的泉眼,汩汩地往外冒着,顺着血ye流淌进心头,漾起层层温暖的波澜。
江景昀在刀柄上施了愈合术!
他紧紧握着镰刀,唇角一扬,响亮地应了声:“好!”
阿珠看着身侧的江景昀,不想江景昀也在看自己。清冷的凤眸里隐隐流转着几分凌厉,像一只蛰伏在丛林深处的猎豹,眉宇间藏着高傲与不屑。
阿珠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,身子有些怯怯地往一侧倾了倾,心里暗自犯着嘀咕,好端端的一个神仙似的人物,偏偏一副要吃人的模样,还是田里这个温和。
思及此,阿珠再一次把目光转向谢谙,清了清嗓子,或许是太喜欢谢谙,亦或者是为了克服对江景昀的恐惧,接着之前没有唱完的歌继续唱起来。
“此情得寄郎君心,妾拟将身嫁。”
“他成亲了。”江景昀冷不防地开口的打断了阿珠的歌声,“姑娘还是自重点。”
“……啊?”阿珠蓦地瞪大眼看着江景昀,又看了看谢谙,难以置信地说道,“这,这怎么可能。”
“真的。”
“不可能!我才不信!”阿珠双手捂着耳朵,把姑娘家的娇俏任性演绎得淋漓尽致,“只要我觉得他没有成亲他就没成亲。”
这个村子里的姑娘能不能矜持点?就不能要点脸?
江景昀眉宇间隐隐浮现几分不耐,看向谢谙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愠色,这人哪里是来办事的,分明就是来招蜂引蝶的,当真是没有半分自知之明!
没有半分自知之明的谢谙此时衣裳又被划了道口子,正心疼不已地想要解开衣裳放置别处时,却觉衣领一紧,脖颈间冒着冷气。
“好好的脱什么衣服!”江景昀冷着脸把被谢谙解开一半的系带给拉紧,横了他一眼,“穿好来!”
“二……二哥哥?”谢谙眨了眨眼,错愕地看着身边的江景昀,下意识地看了看他洁白的衣摆已经被染得五颜六色,滚边的银丝也有几处被锐物给勾了去。
“再多说一句就输了。”江景昀道。
“放心,不会输的!”谢谙猛地回过神,握紧镰刀,一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,就跟磕了什么东西似的,一口气把最里侧的一行稻谷全给割了去,惊得隔壁的壮汉下巴都险些要砸到脚背了。
当事人尚且没有感觉,身后的观众倒欢呼沸腾不已。
“哇!郎君好帅啊!郎君,我也不急着嫁给你了!你的娘子我也不介意了,不要名分不要钱,但求一睡啊!”
“我也是我也是!这位小相公,你放心吧,我嘴很严的,保证不会跟别人说我们睡过的!”
“啊啊啊啊啊啊!看我看我,粉都扑了好几层了,麻烦这位小哥哥赏个脸,做个活佛,香我这个凡夫俗子一口吧!”
……
谢谙:“……”
若说此前忙着割稻子没怎么听清姑娘们的话,但此刻却也是听得清清楚楚,这疯狂的火焰分明在他那捏造出来的娘子的恐吓下已经熄灭了,怎么又复燃了?甚至还愈烧愈旺,比之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他有些害怕地往江景昀身后躲了躲。
“好了,你赢了。”
跟谢谙比试的壮汉名唤郝德艺,他拖着疲惫的身体,拎着镰刀晃晃悠悠地朝谢谙走近,心悦诚服地说道:“希望二位仙君能替我等降服那暗中作祟的妖物。”
“还没有比完!”站在前方的红衣女子正是郝德艺的表妹谭苋,她提着裙摆兴冲冲地跑过来,气喘吁吁地说道,“表哥,你忘了?还有最后一项呢!”
“割稻子都输了,再比也还是输。”郝德艺无奈摇摇头,“莫要再。”
“不行!该有的一件都不能少!”谭苋不容置喙地打断郝德艺的话,目光大喇喇地打量着谢谙,翘起的嘴角莫名多了几分不怀好意。
“郎君莫急,还有一项呢。”谭苋笑眯眯地说道,恍惚间谢谙好似看见了哄骗小孩的老巫婆,登时有些筋疲力竭,开始在传音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