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识当下便明白自己的猜想被验证了。
他定了定神,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放缓,道:“柴火,别忘了你这身削面手艺可是六爷手把手交的。趁着这个档口撂挑子,很难不让人觉得是在借题发挥吧?”说到此处,沈识话锋一转,“怕不是你从收益分配那天,心里就觉得不痛快了?兄弟,当时不敢说,现在就不要抱怨。”
“我就是不服!老子跟了六爷这么多年,到头来倒被两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皇亲国戚坐享其成,你说我心里能痛快么?!……妈的,这段时间还尽受些鸟气,说好的我也是老板,结果连他妈的关门整顿这么大的事儿,都不知会我一声。这不是明摆了瞧不起人么?!”柴火棍见自己的心思被沈识戳穿了,也就不再隐瞒,一股脑全给说了出来。
沈识一直奉行着来者不拒,去者不留的处事态度。眼下见柴火棍去意已决,心下对此人也有了判断。
错由盛清风、邝游引出,但柴火棍此番行径实话讲也不怎么仗义。
“既然你去意已决,我不能多说什么。”沈识顿了顿又道,“只是兄弟,日后不管到了何处,烦请都记着六爷待你有恩。这事儿,你自己去跟六爷解释吧。”
沈识说完,转身冲身后人摆摆手道:“回见。”
“阿识!”柴火棍在身后喊住了沈识,他嚅了下嘴唇,怯声问,“改建面馆这事,也是你的主意么?”
“不是。”
大丈夫敢作敢当,可既然没做也就用不着担着。
沈识没再回头,转身赶往河西。他要去找耗子当面问个清楚!
……
盛清风的五金店去了招牌,彻底改了民居。沈识敲开他门的时候,盛清风显然已经知道了他会来,侧侧身将人让进屋来。
“阿识,我知道你想问什么。”盛清风喝了口茶,徐徐道,“这事儿我已经跟黄皮子知会过了。眼下动工到一半,停手肯定不行。”
“老哥,我来只想问一句。”
“你说。”
“这一招‘先斩后奏’是您的主意,还是邝游的。”
盛清风说话素来喜欢说一半藏一半,拐弯抹角。
他咂咂嘴道:“小邝是从国外留学回来,Jing通经营之道。我们包括黄皮子在内,这方面都比不上他。小邝没跟我说什么,就是算了笔帐。”
盛清风边说边从抽屉里取了个计算器出来,噼里啪啦地敲了一串数字出来:“你看啊,这是改建需要的花销,这个是开设分店需要的具体花销。的确悬殊巨大。我们现在冒不起开分店的风险,可就目前来看,面馆也的确因为品种单一、店面过小遭遇到经营问题。我觉得小邝说的在理,我们需要把经营风险降到最低。”
“可……”
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。”盛清风笑了下,“放心,装修队是小邝亲自挑的,都跟他们说好了。月底,最迟下月初改建工程就能结束,不会影响几天的。”
沈识直视着盛清风的眼睛,一字一句道:“老哥,这样做不合规矩。”
“阿识啊,规则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做人有时得懂得变通,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嘛。”
实话讲,沈识在听到这句话时心是冷的。
在这之前,他一直觉得盛清风同陈文武一样,是这个不讲规则的世界里少有的几个讲规矩的人。而今发现,竟是自己错判了。
“盛爷。”这是沈识少有的几次没有喊盛清风为“老哥”。
他闭眼沉了口气,这才再次开口道:“可你们终究少算了一笔帐。”
“哦?是什么?”
“情怀。”
沈识说完,一撩门帘子径自走出了盛清风家,无视掉了身后若有所思的目光。
此时的沈识只觉得疲累,空前的疲累。
第50章 第 50 章
傍晚突然刮了一阵妖风,接着便跟着下起小雨,将夏天带走了。
南风在电话里听出了沈识的烦心,刚洗完头也没来及吹干就着急忙慌地朝面馆赶去,中途恰巧淋了这雨,当下只觉得寒意直接渗进皮rou,直冻骨头。
进了被拆得乱七八糟的面馆,南风并没见到沈识。他脑袋蒙登登地一个劲儿发沉,便随手将墙角的椅子拖了出来坐着,用手抵着额头撑在桌子上。
“把这个喝了。”
一双手覆在南风肩上,惊的他猛地坐直身子。
面前的桌上摆着碗正冒热气的姜汤,侧目对上的是邝游含笑的眸子。
“谢谢。”南风冲邝游点点头,并没去碰那碗姜汤。邝游顺势坐在南风对面,又将姜汤往对方面前推了下,柔声道,“一场秋雨一场寒,这雨伤人的。”
“我没事。”南风礼貌地也冲邝游笑了下,但明显带着防备。
邝游看到装没看到,好奇问道:“来找沈识?”
“嗯,我们约好了在这里见面。”
“这么慌慌张张地跑来,是不是以为出了什么要紧事?”邝游边问边拿过勺子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