愣了愣片刻,朱炎风微微启唇,打算解释,黄延用自己手中的汤匙已经舀起了连带着一层杨枝甘露的双皮nai,平静地侧头望向他,温柔地送到他的唇齿边。
朱炎风不客气地吞入了半勺,黄延很快便抽回汤匙,自己吞下了另外的半勺,然后护住碗口边缘继续吃碗底里的杨枝甘露双皮nai。
朱炎风心里明白,这碗双皮nai是真的很好吃,好吃到让黄延舍不得给自己吃完一勺,也舍不得再分一勺,也许离开了这个地方便不能再遇到这样的美味,而自己会一直陪伴在他身边。那半勺双皮nai的滋味还残留在自己嘴里,朱炎风只看他一勺一勺地吃着,便也觉得香甜,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了有点甜的微笑。
离开馆子以后,黄延迈步往前走,朱炎风紧紧跟着他的步伐,边走边瞧了一眼天色,便朝黄延说:“时候有些不早了,要不,现在借良马赶回宫都?”
黄延只道:“刚吃饱,不想走那么快。”
朱炎风二话不说便半蹲下来,痛快地决定道:“你上来!”
黄延先是愣了一刹那,却也没有拒绝,含笑着贴上朱炎风的宽厚背部,双臂环到他身前,朱炎风托起黄延的身子,立起身,这一路健步如飞还算轻松。
黄延故意问道:“我重吗?”
朱炎风立刻答道:“不重。”
黄延又问:“过去的我,和现在的我,哪个比较重?”
朱炎风想也没想便答道:“都不重。”
黄延笑道:“你夸人的话过于简单了,不是当过几年的教书先生吗?”
朱炎风听罢,认真地想了一想,如此便沉默了许久,快到驿站时也没有出声。黄延等了许久,终于等不下去,便问道:“你在想什么?”
朱炎风答道:“绞尽脑汁想着夸你的话。”
黄延笑道:“需要想这么久?看来这几年里,你翻过的那些书都没有用处。”
朱炎风回道:“都是教育小孩子该怎么做个好人。”
黄延说:“所以说,是些没有用的书。”
朱炎风回道:“能教好一个,是一个了。”
黄延温柔地反驳:“是不是好人,由自己的欲望决定,而不是那些圣贤书。自己选择的路,无悔便是无错,重要的是对得起自己。”接着又道:“我最后给你半刻钟的时辰,想出一句夸我的话。”
朱炎风没多想便回道:“流水浮萍烟云雪花,鸿毛蝉翼月光银针。”
黄延凑到他耳边,轻笑道:“这是你方才想了很久想出来的夸我的话?流水浮萍烟云雪花,鸿毛蝉翼月光银针?”
朱炎风答道:“都是轻薄绝美之物。”
黄延回道:“你的夸赞和解释,我还算满意。”
驿站就在眼前,朱炎风便将黄延轻轻放下,然后牵上他的手,迈步走进驿站。夜幕只刚降临,两人策马进到平京城隍,往驿站归还良马,再徒步进宫。
时值五彩绣球花绽放,两人走在宫道上,正要返回位于中宫的繁华斋,半路上,有个宦官快步走上来,恭敬地对他两人说道:“太上皇有请两位到后宫的露天浴池。”
黄延淡淡地问道:“他有何目的?”
宦官答道:“似乎是邀两位一起泡澡。”
朱炎风侧头,问黄延:“去不去?”
黄延迎着朱炎风的目光,答道:“当然去了。”
朱炎风微微一笑,便与黄延跟随着宦官沿着宫道往前走,不用亮出通行令,严守着后宫入口的侍卫见到后宫的宦官,便不阻拦,三人便直接进入后宫,走了一段路以后,来到一个露天华池,这个地方离御花园并不太远。
黄延与朱炎风刚到华池岸边时,只见圆圈形状的华池里漂浮着一大片的五彩绣球花,成了一个绣球花汤池,一条大理石砌成的径道笔直地通往华池中央的圆形池畔,立着的几张屏风也沿着池畔围成了圆形。
苏仲明、李旋和李祯都身着素练单衣,已然泡在绣球花汤之中,瞧见黄延与朱炎风来到,苏仲明立刻大方地邀请:“无极你来啦!快和朱先生下来啊!”
黄延不着急,只先半蹲下来,一只手收住另一只手的袖子下摆,伸手到洁净的池水中,把玩一下池水与绣球花,才启唇:“突然弄了一池绣球花汤,还邀我和炎风过来?”
苏仲明答道:“你看天气这么热,大家一起泡澡凉快凉快,顺便聊聊天什么的,平时难得有这种契机。”
黄延立起身,垂下袖子,只道:“我和炎风总不能就如此跳入池水……”
苏仲明告知:“屏风后面就是更衣室,我命人留了两件泡澡的衣服。”
黄延二话不说,便与朱炎风进到更衣室,换好了长及脚踝的单衣,赤脚走出来,小心踩着大理石台阶缓缓走进绣球花汤,朱炎风生怕他脚底板打滑摔倒,特意轻轻扶住他。
池水满至腋窝,淹没过心口,簇拥着的五彩的绣球花将他两人也紧紧地包围,即便恨不得在水里脱下这件单衣,但觉得这池水令人舒适,满眼的绣球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