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詹姆去年圣诞节送给他的,那时的一切还没那么糟糕。
他对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像大锤一样击打在他的心上。
“你说对了,爸爸。是有事情值得为之奋斗,显然骄傲不是其中之一。”
现在每一个字都让他心痛,他没有给母亲写回信。哦,天哪,如果她还能再写一封来,他是多么愿意写回信啊,如果她能……
“没事的,”小天狼星小声说,詹姆靠在他的肩上。两人就那样站着,站在走廊里。詹姆哭了,眼泪渗进小天狼星的外套里。小天狼星像哥哥一样抱着他,也哭了,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
“我本来该在那儿的,”他说,声音透过小天狼星的袖子传来,有些闷闷的,“我本来该和他们一起死的!但我在车站等,我在等他们。而他们……他们再也没有来……”
“走吧。”小天狼星说,把他领到门口。他拿出钥匙,一转门锁,一脚把门踢开。就好像他和莱姆斯去公园散步的那个夜晚一样。
那是他最后一次和父亲说话。
他不应该这样对父亲说话的,他是个很好的人,在詹姆需要帮助的时候,他总在那里。他也是个好父亲,詹姆怎么能坐在那儿对他吼,就好像他抛弃了他。他的家庭又不是小天狼星家!他们都爱他啊!而他把他们都推开了!
天哪,曾经的他有多傻。
莉莉是对的,他太高傲了,推开了每一个爱着他的人。他也从不道歉,他感到小天狼星把他领到卧室的这一路上,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分崩离析。小天狼星扶着他,让他躺在床上。
“我给你倒点茶,”他轻声说,“稍等一下。”
詹姆没有回答,那层保护壳又回来了,这一年的第三次,那层保护壳回来了。
小天狼星走出卧室烧水,感到自己的心沉了下去。或许他这次可以正常地烧完一壶水而不把整栋楼烧掉。
他还是无法相信波特夫妇和灵灵都死了。他们躺在卧室里,脸上是同样的惊愕表情,食死徒连家养小Jing灵都不放过。
什么样的人连对家养小Jing灵的恻隐之心都没有。
小天狼星摇了摇头,拿过茶壶。天哪,为什么什么事情都发生在詹姆身上?为什么他拥有的一切都要被夺去?
别让他再哭了,小天狼星心里想着,一边泡着茶,让他足够坚强吧,不要再哭了。
一定是有人听见了小天狼星的祷告,因为这一晚上房间里都很安静。他坐在床上,透过小小的窗户向外看去。几小时前就开始下雨了,他望着被乌云笼罩着的lun敦。茶杯一次也没动过,詹姆只是坐在那里,凝视着眼前的世界。
小天狼星把他的东西从房间里拿了出去,装在一个箱子里。他明天就要去国王十字车站见英格兰先生,不知道那到底是谁。他所有的衣服、个人物品和别的东西都装在行李箱里。缩写为S.B.的信上字迹已经模糊,几乎看不清那是谁的名字。
当小天狼星终于把另一套床单和枕头拿出来,睡在沙发而不是床垫上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。他不想打扰詹姆,他知道詹姆正经历着的一切比他能承受的要可怕得多,他连詹姆哭都受不了。
小天狼星咳嗽了一声,在黑暗中慢慢躺在沙发上。外面传来雷声,闪电照亮了屋顶。
他也从沙发上透过窗户望着lun敦,一如既往地美丽。无论是什么样的伤害,永远都不能玷污一丝一毫。在战火、风暴、仇恨……甚至一切的洗礼下,大理石的基座都在那里,直至永恒。
这就是永生。
“小天狼星。”卧室里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。
小天狼星跳了起来,目光穿过客厅,看向坐在床上的詹姆。外面的街灯照出了一个剪影,他背对着小天狼星,但他知道詹姆已经不再哭了。
“嗯,尖头叉子?”小天狼星说。
“你能过来一下吗?”
“当然了。”小天狼星说,站起身,疲倦地伸了个懒腰。他揉了揉眼睛,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坐下,望着床上的男孩。
“你好些了吗?”他半信半疑地说。
过了一会儿,詹姆才开始说话,当他开口的时候,已经不是小天狼星想象中的声线了。不是嘶哑、疲倦甚至绝望的声音,他的声音宛如坚强的战士。
“我这一生只想保护我的家人,”詹姆说,“我知道这大概是反过来的,你懂的,总是父母保护孩子。但对我来说不是这样,我对自己发誓,要尽我的一切努力保护他们,但我没能做到。当他来杀死他们的时候我无力阻止,我不在那儿,小天狼星,我没能在那儿保护他们。”
“詹姆……”
“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在那儿吗?”詹姆继续说着,并没有真的问小天狼星,而是自问自答了,“因为我是个懦夫,因为我害怕了。”
“听我说……”
“但我不会再当懦夫了,”詹姆说,“再也不会了。”
之后就是一段死寂,两个男孩坐在那里,望着外面的雨落下。